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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失火
景烨不禁向后退了一步，他脸上的笑意也凝固在嘴边，“你都知道了？”
柳空诀勾着唇冷笑着逼近了一步，“我不想知道为什么！也不想知道幕后黑手竟会是你！但是这一切都是明明确确地指向你，让我不得不信。”柳空诀伸出右手紧紧地扣住景烨的下巴，“你说！你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是谁给你的？一生荣华、声名天下、万人称臣。可你呢，又是怎么做的？”
大体来讲景烨的确能算是个明君，虽不至于有大的过错却也无太大的功勋，大事上还是太过优柔寡断有所欠缺。一句话概括大概就是无功无过，不过尔尔。不过对于百姓们来说这倒也算是一大幸事，自景烨上位以来一直没有出现过大的战乱之事，自然流民的数量也是少之又少。不过话说回来柳空诀现在所指的事情肯定不是这些公事。公事做的漂亮无可厚非，但是私事上就难说了.......
柳空诀将景烨的下巴捏的咔咔作响，眼眸一沉，继续道：“你做这个帝王也确实还算不错，只是，你却忘恩负义、几次三番都要我性命。好啊！我自是晓得我这张脸会让你有所忌惮的。所以连这我也是没怪过你分毫的，不然你以为你能活着到现在吗？”
“‘兄弟之妻不可欺。’太傅难道没有教过你吗？”柳空诀掐着他的手猛的一甩，景烨便一头撞在案桌上了。很快他的额间就冒出点点猩红，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脸庞滑落染在他明黄的龙袍之上。
景烨没有吭声，左手按着流血的额头右手撑着案桌就要起身，却不防柳空诀又是一脚狠狠踹了过来，“所以......因为我这张和宣宗一模一样的脸，你便如此不顾曾经吗？我只问你一句，玄浅的眼睛和你有没有关系？！”
景烨狠狠咬了一下嘴唇，两手捂着伤口，声音都有些嘶哑，“空诀，你听我说，我是真心喜欢浅儿......我以为你不会再从鬼谷回来......这才.......”
“呵~”柳空诀冷笑一声，抬起一只脚在景烨的脊背上狠狠一踩，“喜欢？你所谓的喜欢连这三年护她周全都做不到吗？王宫里面，这么多守卫，你又位高权重，为什么护不了她？她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和你有没有干系？或者说明白点，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景烨闷哼一声，吐出一口污血来，“一年！一年前出了意外。”
“还要瞒着我吗？”柳空诀眯着眼冷笑，“一年？你当我傻啊？阿烨你确定是一年前的事？”说话间，柳空诀随手抽出两枚银针扎在景烨的背上便让他动弹不得了。
“三年前吧？或者更早？五年前，她入你重华宫开始？恩？”柳空诀一撩下摆坐在案桌前的主位上，接着抬起右腿翘了个二郎腿，继续道，“她的五脏肺腑都被人动了手脚，你确定不是你做的？”
他实在是想不出，在这样一个相对安全的王宫中，除了景烨还能有谁有这个本事，居然对花玄浅下此毒手。潜意识里，柳空诀觉得下手的人多半就是景烨。
这一次景烨没有再吭声，柳空诀也没那么多耐心再等他开口。就在柳空诀正要为景烨再扎上几针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动静。
“烨儿！烨儿！”如莺般的嗓音倒是很好辨认，柳空诀不由心头大颤因为他知道门外的人就是顾凝霜。
柳空诀将指间的银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他竟也开始不知所措起来，连手心都开始冒冷汗了。他想躲，但是顾凝霜已经进来了。她没有管躺在地上的景烨而是径直走向了柳空诀。
顾凝霜眼中啜着泪水右手托着柳空诀的脸，左手颤抖着摩挲柳空诀的眉眼处，“烨儿.....你怎么才来啊？你怎么舍得现在才回来。”
柳空诀睫毛微微颤动，垂下了眼帘，双手捧过顾凝霜的右手，拉着揣进怀里，片刻后他终于松开手，然后干涩生硬地喊出了那个久违的称呼，“母妃.....”
顾凝霜听见柳空诀终于喊了自己，一把将他按进怀里，生怕他再一次抛弃她跑了一样。
正当两人相拥之时，景烨已经自己拔掉身上的两枚银针了，他捂着额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眼睛快速扫过相拥的二人之后偷偷摸摸地从寝殿中撤了出来。
片刻后王宫突然起了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渐渐地宫中开始不断有人大呼，“走水了！”这时的飞霜殿已经被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了。宫中的宦官皆是提着木桶端着水盆急急忙忙地朝着飞霜殿这边赶。一盆又一盆的水往巨大的火苗上扑去，顿时发出嗤嗤巨响后化作了一团水汽。
夜已深，但飞霜殿的火势依旧没有变小的趋势，谁也不知为何帝王的寝宫会突然走水。好在他们年轻的帝王已经早早的从火场中撤离，不然今夜在飞霜殿当值的人都得人头落地不可。
景烨眯着一双和柳空诀极为相似的凤眼，冷漠地看着眼前的飞霜殿被大火所吞噬然后一点一点地化为灰烬。身旁的两个太医正在为他包扎头上的伤口。
两个太医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年轻的帝王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因此两个太医都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替他包扎，他们可不敢在这种时候去招惹这位年轻气盛的帝王。
就算王宫的动静闹的多大，在王宫外依旧是寂静一片。似乎再大的火光也照亮不了王宫外的黑暗。
某处黑暗的小巷子踏出一只脚，灰白的鞋子已经是脏乱不堪。此人的步伐缓慢而沉重，似乎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走出了这道被黑暗笼罩着的小巷子。空中的明月也从厚厚的云层中钻出，这才照清楚了此人。此人正是柳空诀。
他灰黑的脸上不知道有什么液体正顺着他的脸颊悄然滑落一直到下巴才狠狠砸在地上留下一串串妖冶般殷红的痕迹。
柳空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偶尔还咳嗽几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呛着了。他身上还背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才知是顾凝霜。顾凝霜正用一方帕子狠狠地按住柳空诀头上的伤口，但是再怎么按也止不住那喷涌而出的血液。顾凝霜的帕子早就被染成鲜艳的腥红色。
见到此状，顾凝霜的手都有些发抖，她的声音也染上了哭腔，“烨儿......烨儿......”
如果柳空诀方才不替她挡下那根砸下来的断木，现在头破血流的人估计就是她了。
“母妃......”柳空诀压抑着想咳嗽的冲动，发出喑哑不已的音，“没事的，不必担心。”
顾凝霜强忍着眼泪使出全身的力气按住柳空诀头上的伤口，她恨不得马上将那血口子堵住才好。
柳空诀已经记不清他到底走了多久了，他抬起眼远远望去，终于模模糊糊地看见了柳府的牌匾。大概还有一百多米。快了，马上就要到了，要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