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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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夏若晴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的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她现在完全明白了前几天任雨泽那奇怪的情绪,他应该早就知道了他的去留问题,他不想告诉自己,他怕自己会内疚,会为此伤心。{免费}

    夏若晴不愿意的继续想了,她疯了一样的穿上了衣服,简单的洗漱一下,连每天必做的修饰细节都没有来得及做,就下楼启动了汽车。

    街上的道路湿漉漉的,夏若晴加大了油门急弛而过,车轮飞溅起一些水花,四处飘散。

    但很快的,夏若晴又停住了车,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她并不知道任雨泽现在身在何处,她拿起了手机,给任雨泽拨了过去:“你在哪,我要见你。”

    任雨泽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外面老爹和老妈还在争论着孙子以后的名字,任雨泽就对电话中的夏若晴说:“我在家里,和父母在一起。”

    “我现在,马上就要见你。”夏若晴不容置疑的说,作为一向都很温柔的她,已经很少用如此的语调和任雨泽说话了。

    任雨泽知道了,看来夏若晴听到了什么,从她的语气中已经清晰的表明了这点。

    任雨泽说:“为什么要见我?”这有点明知故问的味道,他不过是想给自己一点缓冲的时间,来思考一下后面的应答。。

    夏若晴反问:“你说呢?你说我为什么要见你?”

    “呵呵,不会是因为我调动的事情吧,那其实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革命干部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任雨泽尽可能的用轻松的态度来说这件事情。

    “我不管,反正我马上就要见你。”夏若晴固执起来。

    任雨泽无可奈何的说:“那好吧,我去找你。”

    “不用,你出来,我开车过去接你。”夏若晴是来过任雨泽的老家的,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任雨泽才刚刚调到洋河县。

    但现在夏若晴不愿意出现在任雨泽的家里,终究,她还是觉得自己是一个闯入者。

    任雨泽没有选择,他只好穿上了衣服,出来对父母说:“我要见一个朋友。可能回来的晚点,你们先休息吧,不要管我。”

    老爹和老妈当然是不会干涉任雨泽所有的行动,他们的兴趣也第一次离开了任雨泽,继续着他们刚才一直未讨论完的关于名字的问题。

    任雨泽在路口没有等太长的时间,就看到了夏若晴那辆醒目的宝马了,车一停下,夏若晴放下车窗,冲他说,“上车!”

    夏若晴用眼神示意任雨泽坐到自己旁边,任雨泽乖乖打开车门坐在夏若晴的旁边。

    他们彼此沉默地相视,任雨泽问:“你想去哪儿?”

    “我不知道,我们一直开就是了。”夏若晴这一说。

    “好主意!”任雨泽说。

    随着一声发动机的轰鸣声,车轮飞弛而去。

    寂静的夜空,闪烁的灯光下,巨响的音乐透过车窗飘向夜的上空。

    在黑夜的这一刻,时间已经将任雨泽抛到不可避免的疲劳之中,任雨泽将头靠在椅背上,很舒适的靠在靠枕上,想着夏若晴会对自己说点什么,她一定会说自己的调任和上次的事情有关,她一定会对自己说很多道歉。

    想到这点,任雨泽就暗自摇摇头,何必呢,你何必这样自责。

    夏若晴一面开着车,一面也在不时的凝视一下任雨泽的脸,桔黄色的灯光不时划过他的脸。她还从未见过一个男人的脸像高正这样具有大理石般冷俊的美。

    任雨泽感受的到夏若晴在注视着自己,她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他微笑着说:“好好开车,路有点滑的。”

    夜空逐渐由黑色变为藏蓝色,在一片蓝色的雾气中,夏若晴将汽车停在了寂静的临泉河边,她关闭了发动机,打开车窗,听到了微微流淌的河水的声音,一股潮湿的风迎面而来。

    任雨泽从衣兜里拿出一盒香烟,点燃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将烟冲塞进他的肺部,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舒服的将身体倾靠在椅背上,他显得有些疲倦。

    他侧目凝视着身旁的夏若晴,说:“为什么这样急的把我叫出来。”

    “你不知道吗?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你要调走,只有我最后一个知道?我们还是同学,还是朋友吗?”

    任雨泽点头:“是,我们一直都是,这件事情我本来早就想告诉你,可是我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会旧话重提。”

    夏若晴转过了脸,看着那一片灰蒙蒙的河水,风轻拂着柔软的沙滩,她静静的注视着窗外的景色,说:“你很在意我那样做吗?”

    “是的,我在意,我希望你过的好好的,没有一点烦恼。”任雨泽肯定的说。

    夏若晴回头看着任雨泽,眼里是一片柔柔地光芒。

    “如果你现在不吻我,我会尖叫。”夏若晴瞪着一双大眼睛注视着任雨泽。

    任雨泽起初脸上掠过一阵诧异,但后来他脸上划过一丝微笑说:“如果你现在一定要让我吻你,该尖叫的是我。”

    任雨泽正欲将手中的烟扔向窗外,夏若晴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烟,猛地吸了一口,然后扔出了窗外。

    她扑上来,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将唇印向了他,夏若晴相信,没有什么能更好的安慰任雨泽了,她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来给予任雨泽最大的放松和快乐,让他忘记所有的不快的烦恼,让他接受自己对他的歉意

    任雨泽有点惶恐起来,他本来以为夏若晴刚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现在她吻了他,长长的,无限温柔的吻,如一江流水。

    烟缓缓地从他们唇的缝隙中飘出,任雨泽在不断的抵御着夏若晴之后,开始失败了,他怎么可能面对这样的诱惑而无动于衷呢?从来,从来,他都没有讨厌过夏若晴,甚至在很多时候,他的内心还在渴望着这一刻的到来,因为他只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他不是圣人,于是,他们深深地亲吻在一起。

    可是当任雨泽的手摸上了夏若晴那饱满的胸膛的时候,那久违的,和江可蕊不一样的感觉一下子又让任雨泽清醒了过来,他愣住了,他好像看到了江可蕊那朦胧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他也看清了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她是夏若晴,是一个自己从来都不想伤害的人。

    倘如换在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地点,或许任雨泽真的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了,但现在不行,绝对不行,自己的放纵只能带来一个结果,那就是再一次的伤害夏若晴,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临泉市了,夏若晴怎么办,自己勾起了她的希望,延续了她的幻想,而最后呢?

    自己却要离开了,留下她在这里痴痴的等待。

    任雨泽的心和血都逐渐的冷却了下来,他轻轻的,但是很坚决的让自己从夏若晴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说:“对不起,我没想过会这样。”

    夏若晴的脸上一下子就没有了刚才的迷离和幸福,她用有点感伤的语调说:“怎么?你还是那样狠心吗?”

    任雨泽带着歉意说:“我不是狠心,我只是不能伤害你,不能让可蕊在担心。<最快更新请到 www. 138看书 >”

    “我们这样和江可蕊有什么关系?奥,对了,她是你的妻子,但你还曾今是我的初恋。我不想从她手里抢夺你,我只是想要一点点的温馨,就一点点。”

    任雨泽叹口气,打开了车窗,外面寒冷的空气一下就冲进了任雨泽的心肺,他打了一个寒颤,说:“不是多少的问题,是我不能伤害你又伤害江可蕊。”

    “我不怕你的伤害,你也伤害不到我什么。”

    “但可蕊呢?我们要为她想想,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吧,可蕊一直都因为你而在担心,从上次录像带的事情发生之后,我们已经为这个问题烦恼了很久,所以你要体谅一下我。”

    夏若晴这才明白了,她想到了上次任雨泽因为没有接上江可蕊的电话时那种焦躁不安的神情,她怔怔的看着任雨泽,好久才说:“你们经常在为我争吵?”

    “谈不上争吵,但确实在感情上因为她对你的误会,而出现了一点问题。”

    任雨泽决定给夏若晴说的清清楚楚的,让她知难而退,让她明白她已经带给了自己很多烦恼和麻烦,这样才有可能让自己在今天这一刻安然度过,因为任雨泽很明白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面前,自己的抵抗力并不是太好,何况面对自己的初恋情人呢?

    夏若晴真的没再有什么举动了,她也一下子变得很泄气,她黯然神伤的说:“对不起,我没想带给你麻烦。”

    “不要这样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对不起这一说,我也真心的感谢,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错爱,感谢你在这个时刻想要给我的安慰,我理解你不过是为了让我心情好一点罢了。”

    “谢谢,谢谢你的理解,但任雨泽,我告诉你,我还会继续爱着你的。”

    “唉,何必呢,何必这样作践自己,你其实本来可以过的很快乐,为什么要给自己套上一副沉重的枷锁,我们永远是好朋友,但仅此而已。”

    夏若晴却在摇着头,她不相信自己和任雨泽的缘分就此为止,在她的心里,或许有一天,上天会把任雨泽送到自己的怀抱中来。

    在凄冷的暗夜里,他们分手了。

    夜已很深,天上又下了小雨,哗哗啦啦的敲打着车窗。

    夏若晴不敢正视任雨泽有点发红的眼圈,她匆忙将目光移向别处,背对他擦去脸上滑落的泪珠,这一别,不知道再见又在何年何月,她心中就一下想到了那句千古名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

    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当任雨泽渐渐的远去的时候,夏若晴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她使劲挥舞着手臂向任雨泽告别。

    她看到的只是漆黑的夜色,他的身影越来越小,不一会就便成了一个小黑影。那么小,那么孤单,一股强烈的悲哀攥住了她。她靠在车椅背上,任泪水流淌。

    任雨泽离开了,他离开了临泉市,在参加过几个简单的宴请送行之后,任雨泽走了,他走的很匆忙,似乎要斩断这里留下的所有记忆,他走了,来到了省城。

    任雨泽先是到省委的组织部报了个到,省委组织部谢部长,也是只能安慰他几句,两人感慨唏嘘一番。

    任雨泽回到了家里,应该准确的说,是回到了江可蕊的家里,但在这里任雨泽并没有获得多少安慰,江可蕊在任雨泽刚刚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说:“我已经准备和父母一起都北京去了,中央电视台一个栏目需要一个主持人,他们发来了商调函。”

    任雨泽感到了一阵的苍凉,江可蕊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就把她和任雨泽的距离拉开了好远好远,两个人再也没有了过去那种温馨,他们变得有点陌生起来,也客气起来。

    对江可蕊的这个选择,任雨泽从心底是不同意的,他说:“为什么要调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我们见面的机会会变的少了。”

    “我们好像不需要经常见面。”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夫妻之间有什么矛盾本来是很正常的,我们多在一起沟通不是更好吗?”

    江可蕊有点好笑的说:“你现在才想到了沟通,在你想到别人之前,你怎么没有想到我?”

    任雨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任雨泽还是心中有愧的,江可蕊真的就完全是误会吧?也不尽然吧?她的担忧和猜疑其实并没有错,自己不是在那个夜晚差一点点就和夏若晴跨越了那道防线了吗?

    难道自己还要强词夺理的表明自己的清白?

    任雨泽沉默了,他也从江可蕊的眼光中看到了一种少有的,对自己的蔑视,任雨泽低下了头,他下意思的回避开江可蕊那咄咄的目光。

    江可蕊嘲讽的说:“是不是你心里很高兴,我们以后相隔远了,你有了更多的自由。”

    任雨泽摇摇头:“你是我的妻子,不管我做什么,但心中永远都是有你,永远都在牵挂你。”

    这话说的有点牵强了,任雨泽自己都感到了不好意思,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江可蕊静静的看着任雨泽,缓和了一下口气,说:“我之所以选择到北京去,一个是习惯了和父母在一起,另一个是我也有我的事业,中央电视台是一个更大的舞台,也一直是我向往的地方,但不得不说,你也让我伤透了心,让我不想在北江省待下去,或许我们彼此在冷静之后,再分开一段时间之后,我们都能认识到自己真的需要一种什么样的爱和生活。”

    “那你已经是决定了?不能在考虑一下吗?”任雨泽还是没有死心。

    “是的,我也矛盾了很长时间,但现在我感到了一种解脱,我决定了,有时候分离更能让人明白很多道理。”江可蕊说的很坚决,已经没有了一点点回旋的余地了。

    任雨泽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在内心挣扎着,他感到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权利来改变江可蕊的决定了,因为自己确实差一点点就背叛了她。

    他们然后就沉默着,彼此都很冷静,也没有争吵,各自都在缅怀那过去的时光。

    后来,江可蕊先打破了沉寂,说:“我不希望我们目前的关系让父母担忧。”

    任雨泽点点头:“我知道。”

    “那就好,我们还是夫妻,在法律上来说应该还是,所以以后我们还是可以经常电话联系的。”江可蕊的表白让任雨泽的心更发冷了,是的,法律上还是,但感情上呢?灵魂上呢?

    在江可蕊的言下之意中,他们的婚姻仅仅是一种形式,已经不能再有任何实质的内涵了,这当然会让任雨泽更为伤心,他几乎是强忍着心中的悲伤在面对江可蕊。

    这是一个多么难熬的时光啊,任雨泽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事业受挫,婚姻也将要走到尽头,这些年一帆风顺的好日子看来已经结束了,以后的自己将要面对一种少有的艰难坎坷。

    任雨泽说:“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如果条件许可,我还会去看望你。”

    “嗯,谢谢你,但我恐怕没有多少机会到新屏市去的,刚到央视,很多事情都要从头开始。”

    “我理解,但在那里还是要多保重身体。”

    “好的,这点你放心好了。”

    他们客气的犹如是路人一样,这本来就是两个极富自尊和自傲的人,在对方的面前,他们都在表现着一种自认为强势的礼貌。

    但也就是这样的礼貌,才使得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在吃晚饭的时候,任雨泽见到了乐世祥,乐世祥也在表现自己的一种淡定,从他的表情中根本就看不出一点点的失意,他依旧用洪亮的语音的说话,任然是那样的大气和威严。

    他说到了京城的好多事情,说到了自己在那里有很多老朋友,还说自己以后去了会很忙,那些朋友现在都已经开始为他安排各种活动了。

    任雨泽一直在静静的听着,他也不时的露出微笑或者点点头,很会意的笑笑,他知道乐世祥心里其实也不好受,这样不过是让大家好过一点。

    任雨泽何尝不是如此呢,他的心更苦,更累,看着江可蕊,任雨泽就悲从心来,毋庸置疑的说,任雨泽很爱江可蕊,但误会和隔阂却让他们的裂痕变得难以弥补,将来两人天各一方,时间和距离会不会消耗掉他们最初的爱情?对这点,任雨泽是很担心的。

    晚上,任雨泽和江可蕊都自觉的分开休息了,这在他们结婚几年里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任雨泽也试图打破这个局面,不过一看到江可蕊冷若冰霜的神情,他就失去了过去死皮赖脸,讨好纠缠的勇气。

    这个夜晚他们都没有休息好,两人都在不断的翻身,但直到天亮,这个僵局还是没有谁来打破。

    时间匆匆而过,在省城的几天任雨泽那都没去,但云婷之他还是要联系一下的,他给云婷之打了个电话,云婷之不在省城,中央党校有个短训班,从上次云婷之见中组部的肖副部长之后,她就一直留在了京城参加培训。

    两人打通电话的时候,刚好云婷之没有课,他们很认真的交谈了好久,云婷之说:“我是到北京之后才听到你调动的事情,几次都想给你打电话,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换着其他人说这样的话,任雨泽或许会认为是一种虚假,但云婷之这样说那就是肯定的,是啊,她最了解自己了,她知道安慰对自己没有多少真正的意义,任雨泽说:“我明白你的想法,我已经好多了,最初我是想不通,感到委屈,现在已经想开了。”

    “你本来就是一个很坚韧的人,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要和不可逆转的东西抗争,更不要和看不着,摸不着的东西抗争,那样只能伤到自己。”

    “是的,有时候随遇而安才是一个更高的境界。”

    “你能想通这个问题真的很好。”

    任雨泽就在电话中笑了笑,说:“对了,我还忘了应该先祝贺一下你,可惜你不在北江,不然的话,我们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喝点酒。”

    “祝贺我要升任书记吧?我们两人用的着这些俗套的客气吗?雨泽啊,你刚才说的确实不错,人有时候就得随遇而安,当初我到北江市来的时候,其实心里也多多少少有点想不通的,但现在回首想想,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很多的事情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心安理得就行了。”

    任雨泽在电话这头听着云婷之的话,还是不断的点头,仿佛两人是面对面的在谈话,他接上了云婷之的话说:“是啊,上次你还开玩笑的说我是记呢,现在看看,情况又大不相同了,所以我不会再去抱怨什么,你放心,我会一如既往的好好工作的。”

    “好,这就好。”

    云婷之由衷的在赞叹任雨泽,任雨泽这样的好干部已经越来越少了,她希望任雨泽能挺过这一关,不至于由此消沉下去,那样的话,真是太可惜了。

    任雨泽当然不会消沉下去,他每天都到省委各部门走走,本来说是马上就要派他去赴任的,但因为中央党校的短训班让新屏市的市委书记冀良青也参加了,组织部的意思就是稍微的拖一下,还有几天就过春节了,等过完春节了,新屏市的主管领导都在的情况下任雨泽在过去上任,这也是北江组织部谢部长的一番好意,想让任雨泽借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下,过去人家小两口两地分居,难得在一起聚聚,现在就权当是放他几天假了。

    谢部长是不知道内情啊,他没有想到,这一下任雨泽的日子就更难过了,白天倒是没什么关系,乐世祥和江可蕊他们都要上班,也很忙,任雨泽可以一个人在家里喝喝茶,看看书的,但晚上就麻烦大了,这每天和江可蕊睡在一个房间里,任雨泽又不能亲热一下,你说恼火不恼火,就如一直狗看见了骨头在自己面前,却不能去咬。

    两个人话也不多,江可蕊每天早出晚归的,回来除了冲澡之外,就是倒头大睡,也不大搭理任雨泽,任雨泽真有点度日如年的感觉了。

    这个春节对任雨泽来说真是一种苦难,响彻全城的鞭炮声没有感染到任雨泽多少,那喜气洋洋,精神饱满,络绎不绝的路人也没有让任雨泽稍加的感到热烈的气氛,他过的很辛苦,有一种繁华中的孤独。

    好在春节假期并不太长,七八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任雨泽在新年上班的第一天就接到了省委组织部的通知,明天他就将要和组织部的一个副部长一起到新屏市去赴任了。

    对新屏市这个偏远地区的地级市,任雨泽一直都没有去过,现在他有点急切的想要去看看了,不管那地方再差再烂,但比起闲散在省城的这些天来说,那里有工作,有事情做,可以忙忙碌碌的,这就是最好的引力了,一个像任雨泽这样的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但绝对不能没有事做。

    他真的有点期待了,在那里,自己还能写下一篇炫丽的篇章吗?他一直这样问自己。

    在离开前的最后这个晚上,在吃完晚饭后,乐世祥很认真的把任雨泽叫进了书房,他们做了一次深刻的谈话,乐世祥觉得自己有必要让任雨泽明白一些本来自己不想说的事情。

    江处长很了解乐世祥,她默默的帮他们两人泡上了茶水,送到了书房之后,就离开了。

    这个时候,江可蕊还没有回来,最近她总是回来的很晚,在更多的时候,任雨泽在电视上看到江可蕊的次数要比真实的看到她的次数还要多一点。

    乐世祥和任雨泽都先是喝了几口茶,彼此没有过早的说话,他们在思考着应该怎么准确的切入到将要诉说的话题中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乐世祥才说:“明天就离开?”

    “嗯,明天一早走,新屏市接我的车也已经到省城了。”

    “谁来接你?”

    “新屏市的一个市长助理。在下午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任雨泽说。

    “好,我想和你谈的是....”乐世祥犹豫了一下,在掂量着说:“在去了新屏市以后,要记住,你不再是一把手,做所有的工作前都要想到这点。”

    “我明白,我会好好的配合的。”

    “还不止这点,这次的事情你心中也要有个底,我们都是中了那面人的枪,在以后他们可能还会给你设置很多障碍的,我走后,你的处境恐怕比过去还要艰难,你要有所认识。”

    任雨泽剑眉一紧,他明白乐世祥所得那面是什么含义,那就是说政府那面的人下的手,换句话说,就是那面省长他们下的手了,任雨泽也早就有所感悟,现在从乐世祥的口中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他心中陡然就显出一股冷冽来。

    这一微小的变化没有逃过乐世祥的观察,这也就是乐世祥为什么要专门找任雨泽谈话的原因了,他担心任雨泽会冲动,会不自量力的和对方拼杀,他说:“雨泽,我告诉你不是让你去仇恨的,我是想让你心里知道,有所警惕,但绝不能以卵击石,不要说你,就是我也没有好的办法对付他们,所以你绝不能有任何的冲动。”

    任雨泽慢慢的散去了眼中的锐气,他长吁一口气,这可以让他平静一点,他徐徐的说:“他们已经没有了道德底线。”

    “每个人的道德底线是不一样的,并且这也不完全是冲着你来的,所以你要想清楚,而且在这条路上,本来就没有所谓仇恨和友谊,只有利益,只有权利才是人们的最终目标,这些话作为我这样一个级别的人本来是不应该说的,但我不能不对你说。”

    任雨泽点点头,说:“谢谢,这样的教诲以后我想听也不容易听到了,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我已经因为对一个人的厌恶和仇恨让我得到了应有的教训,以后这样的事情我会尽量的克制。”

    “尽量?听你的语气并没有完全听懂我的意思。”

    “我听懂了,但你也知道,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能保证所有的行为都在理智的范围内。”任雨泽说这话的时候是有点惋惜的,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自己能不能像别人那样睁只眼,闭只眼,能不能像别人那样难得糊涂?

    恐怕很难的,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这说的有点大,实际上具体一点的说,那就是在官场要多种花,少栽刺,很多人都听过这句话,也明白其中的含义和道理,只是真的要做起来,就不是那回事了。

    从任雨泽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还有一种草根的情怀,这就是正义和道德,还有不计得失,勇往直前的勇气,这样的性格往往难以适应官场法则,和献媚,讨好,委曲求全,人格低下的官员们格格不入,所以真真的贫民领导也不是太多,其中这个性格,习惯就是最主要的一点。任雨泽能够走到今天,只能算是概率极小中的一个例外。

    任雨泽从来都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不想说大话,说一些叫乐世祥听起来舒服的话,他的确不能保证以后这样的错误不再重犯。

    乐世祥皱起了眉头,任雨泽没说假话,自己也没有把握通过一次谈话,一次教训让任雨泽彻底转变过来,多少年潜移默化,生根发芽在任雨泽心中的观念,连根铲除难度太大。

    乐世祥在沉思之后,说:“好吧,我只要你记住,在你每次准备发起一场战役的时候,一定要冷静的想想,看看是不是值得,后果会怎样,这应该能做到吧?”

    “应该可以。”

    乐世祥又语重心长的说:“每个官员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在基层工作,可以用点手段,耍点机巧,但随着职位的变化,要的就更多的是沉稳,大智,看问题长远一点,考虑问题全面周到一点。”

    乐世祥的苦口婆心很让任雨泽感动,他点着头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注意。

    这样的谈话他们延续了很长时间,应该是这些年来任雨泽和乐世祥谈得最多,讲的最长的一次,回到房间的任雨泽一个人躺在床上,他细细的咀嚼,回味着乐世祥给他传授的那些经验之谈,这次谈话对任雨泽来说,收获很大,他对这个扑朔迷离,尔虞我诈的官场有了更多的认识。

    天亮了,任雨泽要离开了,他起来的很早,没有惊动昨晚上一直加班拍节目到半夜才回来休息的江可蕊,任雨泽本来是有很多话要给她说的,可是看着她昏昏入睡的样子,任雨泽就站在床前久久的注视着她,

    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就这样沉睡的在他的眼前,她是那样的安详,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的伤心,没有觉察到自己对她的渴望,自己和她的爱情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吗?

    任雨泽摇摇头,将窗帘拉上,他再次来到床前,再一次静静的注视了一会江可蕊,轻轻的给她盖好被子,悄悄地关上卧室的门,离开了。

    任雨泽还没有走出小院,江可蕊就已经站在了卧室的窗前,她挑起了窗帘的一个小缝,呆呆的看着走去的任雨泽,这之后,江可蕊站了很久,才回到床上,她内心感到一丝凉意,她回到床上继续辗转反侧。

    江可蕊在心里默念着:“雨泽,我爱你,我要你,我独自一人太久了,我躺在床上彻夜不眠的日子太多了。没有人真的在意我,没有人抚摸我,没有人拥抱我。我要你成为我的流氓,我的骗子,我的匪徒。我爱你.....。”

    此刻远处的钟楼的钟声以一种难以觉察的方式渗入她的内心,她开始算计着,任雨泽是不是已经坐上了车,他是不是还在期盼看一眼自己,江可蕊真想现在就冲出去,冲到任雨泽的面前,去对他说:“我爱你,我要你。”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赤脚站在了地板上,凉凉的地板让她清醒了过来,她没有冲出去的勇气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热泪斑斑。

    任雨泽已经坐在开往新屏市的小车上,他没有和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坐一个车,他坐在新屏市专门来接他的那辆6缸奥迪上,据说,以后这辆车就是他的专车了,司机是一个转业回到地方的老志愿兵了,看样子技术应该不错,一路上车开不紧不慢,每一个转弯都处理的像模像样,不会让坐在上面的人东倒西歪。

    任雨泽只知道他姓刘。

    坐在前面的是新屏市的市长助理,人已经不年轻了,不过在任雨泽面前,他还是客客气气的,从谈话中得知,本来这次是要政府办公室主任来迎接任雨泽的,但最后市长觉得分量不够,就临时换上了市长助理过来。

    任雨泽听说市长如此对待自己,心中还是有点感激的,要知道,以后自己再也不是市长,书记了,而对方才是自己的直接上司,有一个体贴关怀下属的市长在,自己的日子就会好过的多。

    不过任雨泽和市长助理没有谈太长时间,这个助理过于谨小慎微,他说话总是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生怕说错了什么话,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也难怪,一个新来的副市长,谁知道他以后会走到那面去呢?

    任雨泽就笑了笑说:“我昨天没有休息好,我先眯一会,到了地方提前叫我一声啊。”

    这个市长助理像是巴不得任雨泽闭上嘴不要在问东问西的,他赶忙指了指靠垫后面说:“天气凉,后面专门给你准备的有毛毯,任市长你盖上吧。”

    任雨泽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异常谨慎的助理,却是如此的细致入微,连这点小事都提前想好了,不简单,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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