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离别

明镜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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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国为了顺应民心匡扶正义,答应秦国的援助,整装待发即刻出兵业凉,抵抗齐*队。

    三十万楚兵分成两拨,前后出发了。

    那一天郢都城里城外到处都是飘扬的黑红两色繁华旗,那是楚国独有的特色旗帜。百姓们在大街上都能远远听见号角的悠远,甚至能听见战士们沉重铿锵的脚步声。

    这次出兵派的是楚国的大将军奉初。

    和齐国打仗,输人不输阵,首先架势得端起来。

    按理说张培青一个谋士也应该去的,但是她现在的职位是大谏,主司文,加上楚太子楚王没吭声,她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长这么大什么都见过,就是真正的战场没有见过。

    而且她一点都不想看见。

    说来这位奉初大将军张培青稍微有点熟悉,毕竟都是同朝为官。是个性子十分猛烈的人,做事善于听从别人的意见,且有一套自己的战略意见。

    这种人当大将军最合适不过了。

    另外就是楚国的另一位将军,在奉初手底下干活的那个孟回,以前张培青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是个很难缠的人。幸好是友非敌。

    军队出发的时候,楚太子带着一帮臣子站在郢都驿站门口送行,张培青默默站在后边不起眼的地方。

    万一楚荆想起她,大手一挥张爱卿也跟去吧,那就不好玩了。

    战士们喝完烈酒走人,到臣子们撤退的时候,她看楚荆身子笔挺目不斜视,稍微松了点心,默默无闻跟在最后头。

    抛开手段不说,楚荆在诸国贵族圈当中还是十分受欢迎的。

    不论男女老少。

    男人们尊崇他的政治掌控能力,女人们向往他崇高的地位还有那张堪称妖孽的脸。

    嫁给一个年轻有为的帅哥总比嫁给个糟老头舒心多了。

    听说前段时间赵国有意把一位嫡亲公主嫁过来,只不过后来赵国灭了,此事不了了之。

    话说楚荆这么大一个人,手握重权身居高位,后院里居然听说没有一个女人,这是不是太诡异了?

    听大司马说好像以前有臣子死谏他赶紧娶个老婆,要不纳个妾也行,最后怎么着不清楚,反正目前为止依旧似乎没什么用处。

    身为半个女性,张培青其实也蛮好奇的。

    长这么好看不会是龙阳吧?

    当初百里仲华那大嘴巴传出她是龙阳,搞得全天下人都以为她龙阳,其实楚荆才是真正的龙阳吧!

    Σ(°△°)︴!!!

    尽管心里再想知道,但是楚荆的事情她可不敢八卦,惹怒了被直接拖出去烹了都有可能。

    她这么想着,不知何时快追上了前面的楚荆。

    那人从俯视的角度,偏过眼睛,淡淡扫了她一眼,狭长的丹凤眼挑出一段高贵冷艳。

    “爱卿一直偷窥于孤,可有话要说?”

    楚荆说话一向很低沉,嗓音很稳,纵然声音不大,稳重的气息也足以让所有人听清他说的什么。

    于是众人都盯着张培青。

    张培青:“……”

    “呃……这个,臣以为将士们很辛苦。”

    “嗯,继续。”

    “……呃……有奉初大将军的带领,相信一定能旗开得胜。”

    宫奴在车辇旁边弯下腰背。

    楚荆走到旁边,绣满了飞鱼朝花的金丝鞋面踩上去,一蹬,稳稳当当踏进车辇。

    张培青和众臣一样弯腰恭敬地等着他上去,然后会关上车门,然后就该滚回他的宫殿去了。

    “大谏且上车于孤同坐,孤有话要谈。”

    车辇里响起他风轻云淡的声线,磁性动听,叫人忍不住想一巴掌抽死。

    大司马朝着她担忧地张望,挤挤眼睛无声询问怎么回事,张培青耸耸肩表示不知,无奈地跟着爬了上去。

    她可没有人家的待遇,那宫奴是太子专属的,她只能自己手脚并用的上去。

    马车里除了楚荆,还有那名老宫正,朝着张培青和善笑笑,便装成背景板给两人倒茶。

    楚荆接过茶杯,翠绿的清汤倒映出浓密的睫毛,优雅精致。

    “大谏似乎还没有上过战场?”

    张培青双手握着茶杯,“是。”

    “放眼楚国,没有上过战场的臣子,似乎只有你一个。”

    “……是。”

    她也很无奈,这个时候的人们信奉打仗,信奉武力,一人要是不能上战场上那是十分可悲而可耻的。

    可她真没兴趣!

    “不如此次爱卿随大将军一同前行。”

    “这个……太子,臣以为齐楚交战此等重要大事,派遣臣一个毫无经验之人,只会拖大将军后腿。”

    “国内动荡已平,朝堂暂时无事,现在楚国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齐国交战,爱卿身为孤以及大王信任的重臣,爱卿以为你难道不该出力吗?”

    “……”谁说我没出力了!我出了很多好吗!

    “爱卿一言不发可是赞同孤的话?”

    “……赞同。”

    “甚善。”高冷的面瘫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目光柔和看小狗一样看着她:“爱卿回去整理一番,后日带人马前去,依照奉初大将军他们的行军速度,要不了四五日就能赶上。”

    “太子,臣可不可以问您一个问题?”

    “讲。”

    “为何不让臣一开始就跟着大将军他们同行呢?”

    “哦。”

    楚荆很随意地抿了一口茶:“当时孤没想起来。”

    “……”

    ——

    千祈祷万祈祷,没想到还是把自己祈祷进去了。

    想她刚从齐国回来没几天,就要跟齐国的人对上。说来齐国那边,也不知道太昭小子练剑如何了。

    她正准备回来后休息几天,点子铺再开张,现在可好了,压根不用开。想想每天要损失多少黄金流量,张培青就忍不住心头滴血。

    楚荆派遣她前去,却没有给她任何军中的职位。

    或许是因为她是个新手,对打仗没有经验,又或许……楚荆根本不信任她。

    不过张培青自己并不感觉有什么,如果她是楚荆,她也会这么做。

    齐楚战事非同小可,叫她一个随随便便的人都能指手画脚岂不是太可笑了。兹事重大,自然要慎重对待。

    何况楚荆知道她在诸国、在楚国中的名声和地位,张培青真去了不可能什么都不干,奉初大将军一定会询问她的意见,这样分工也不会出现职权混乱一说。

    至于车辇上楚荆说的什么“孤也舍不得爱卿”“江山社稷为重”“爱卿定要大展宏图”什么客套的鬼话,傻子才会相信。

    只要战胜回去,将来论军功有她的份儿,多赏赐点黄金就可以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张培青脱下朝服第一件事情就是告知王衡和季久申。

    王衡练剑那么久,是时候真正锻炼锻炼了。

    再说,王衡是她的个人私有财产,主人到哪里财产当然也要到哪里。

    至于季久申,他是齐国人,齐楚交战这件事情必须得告诉他。

    “先生今日何时如此匆忙?”

    王衡听见她叫唤赶紧收了剑,从小树林里出来。

    正蹲在花卉前捉蝴蝶的季久申懒洋洋瞥了一眼,扔下网兜,晃晃悠悠鬼一样飘过来。

    三人坐在院中石桌旁边。

    张培青道:“秦陈战事你们都知道,现在齐国支援陈国,秦国向楚国请求支援,楚王已经答应了。”

    她特意观察了季久申的脸色,发现他只是挠挠脖子,没什么反应。

    “太子有令,我必须跟随军队前去,后日就出发,所以我回来跟你们说说。”

    傻大个听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好吖好吖!我早就想去战场上见识见识了!这回先生一定要带上我!我会保护先生不给先生丢脸的!”

    张培青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他从来没有不高兴过,单纯快乐的眼睛总是能叫人心情飞扬。

    王衡=一只披着熊皮的小白兔。

    另一边的季久申看样子还没反应过来,有点懵逼。

    “你说……齐楚交战你要去?”

    “对。”

    “也就是说我也要跟去?”

    “你可以不去。离开家门这么久,想必你的家人也很挂念担忧你,你不如趁此机会回国吧。”

    季久申和王衡可不一样。

    王衡没有家国概念,没有亲人概念,没有故土没有故国,全心全意只信任她一个人。

    全天下都知道王衡是她的近卫,知道韩平晏是她的小厮,知道季久申的人可不多。

    尤其是在这么敏感的时期,如果季久申跟着她上战场,情况等同于叛国。被有心人利用起来,绝对不是一桩小事,很有可能以后他再也回不了国。

    这种严重性傻大个是绝对体会不到的,他一想打仗多好,季久申勉强算半个哥们儿,干脆大发善心带上他。

    “好不容易有一场战事,你跟我们一起去见见呗!”

    乐呵呵笑了半晌,发现没人理会,王衡眨眨眼睛老实地闭上嘴巴。

    季久申面色难看。

    刚开始跟着张培青,确实是为了寻找那个剑术高手,后来他见过了孤竹大师,得到了孤竹大师的指点,所谓的高手的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那么一直以来为什么他还要跟着张培青不离开呢?

    虽然他嘴巴上不承认,他自己知道,在心底是真正的很佩服这个人。

    人们总是说百年前的谋士伯鲁,能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他觉得张培青就是百年后现在的另一个伯鲁。

    在家族中,人们都把他当成一个纨绔子弟,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也许跟着张培青一路走下去,会有想不到的意外收获呢?一生中机遇不多,他想抓住这个机遇,他也想成就一番大事业,名垂千古。

    实在点讲,张培青是个很好的人。

    他见过许许多多贵族,唯独没有一人,像她这般恣肆潇洒。

    季久申不傻,张培青对待身边人的态度有他一清二楚,这种人叫人心甘情愿追随。

    很多时候他看不透她。

    说她为了金钱?从来没见她多么喜欢过,所有的财物都在王衡一个奴仆那里。说她为了功名?以前行人那等小官,没见她表现任何不满抱怨半句,现在的高贵的大谏也没见她多放在心上。

    可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追求功名利禄吗?张培青这么努力为楚国效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深深凝望对面整天笑眯眯的人,目光复杂到极致。

    这半年多来,张培青教会了他很多东西,无论是谋略亦或者处事。

    张培青于他,如师也。

    季久申站起来,整了整衣裳袖子,双手规矩叠交,端端正正对着她行了个大礼。

    没有理会傻愣愣的王衡,他郑重开口道:“多谢先生悉心教导,某感激不尽,他日有缘,必当倾我全力回馈先生。”

    傻大个睁大乌黑的眼睛,“季久申,你怎么了?”

    张培青起身回了个礼仪,“久申君所言某记下了,日后真有难,还要劳烦久申君费心了。”

    “如此。”季久申抿紧嘴唇,忍住酸涩的鼻头,“告辞。”

    “告辞。”

    季久申转身回自己屋子收拾东西去了,张培青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王衡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怔愣开口。

    “他……要走?”

    “他要回国。”

    “为什么!”

    张培青笑了,“因为他是齐国人。”

    因为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先生……”

    “嗯?”

    “你的母国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