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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颜慕雪看见顾言走进自己办公室时，她知道，顾言心软了。
那个人有多感性，对她又多特别，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也从来都不介意在特殊的时候耍一点小手段，让顾言自己更快的意识到这些，而每次只要顾言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再麻烦的问题都会变得很好解决。
“先坐一下，我手边还有个文件马上处理完。”颜慕雪对着顾言笑了笑，又按下通话键让外面的秘书送两杯饮料进来。
顾言坐在长沙发的一侧看向低着头的那人，晨间的日光有些模糊了视线，恍惚间觉得那种感觉又从心底涌了上来，尤其是，在钟佳佳把装着冰牛奶的玻璃杯放到自己身前的桌上时。
她看了一眼肖铮面前，是一杯香茗，味道很熟悉，顾言一闻就知道，颜慕雪办公室待客专用。
她抬头对上钟佳佳的目光，那女孩眸子里都是闪闪的笑意。
“颜总，还需要什么么？”
“你先出去吧。”
“好的。”女孩走前还意味深长的回头瞟了自己一眼。
顾言盯着牛奶想了很久，才记起来这种笑意的专属名称，叫‘被愉快的喂了一把狗粮’。
还是刚进公司的时候，她和颜慕雪一起在公司走廊里经过，就会听见身后的窃窃私语，她本以为是在聊她们的八卦或者闲言碎语，也就鲜少去注意。直到有一天中午，她和颜慕雪在员工餐厅吃饭的时候，清晰的听到了背后的女孩子激动的有些没有控制住音量的声音。
“那就是副总和她女朋友！”
“哪里哪里！”
“不要回头！就在你身后！”
“啊啊！真的吗？好想看，我偷偷回头瞄一眼！”
顾言几乎是下意识微微低了下头，然后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再抬起头时就看见颜慕雪带着笑意的看着她，神情里是满满的宠溺。只是那一刻，她脑海想的是，现在群众对同性的接受度有这么高了么？又或者只是他们这一行比较特殊而已。
从那以后，只要她在公司和颜慕雪离的比较近，周围就会有迷之笑意出现。她觉得有些不自在，颜慕雪就摸摸她的头，一本正经的告诉她，那个笑叫做‘被愉快的喂了一把狗粮’，是善意的微笑。于是时间久了，她习惯了，公司里其他的员工也习以为常了。只是偶尔会看到一两个年轻的陌生面孔，再把这种情况重复一遍。
这个女孩子，好像是一个月前，颜慕雪嫌弃她的大秘书曹源不够细心体贴，才特地招进公司的吧……
啊，所以，她是觉得颜慕雪特别叮嘱给我喝牛奶这件事是在秀恩爱吗？
其实我喝别的也可以的……
只是比较偏爱……牛奶，冰的。
顾言的思绪飘了太久，连身旁的肖铮对她使了好久的眼色都没看见，肖铮无奈的看着她盯着牛奶发呆，心想真是无声无息的实力虐狗，便只好轻拍了她一下。
顾言回过神，一脸疑惑的看他。
肖铮把手机拿给她看，顾言扫了一眼，也立刻严肃了表情。
盛世那边已经谈下来了，只要星辰同意合作，这个计划就可以实施了，简直干得漂亮！
她和肖铮充满同事爱的对视之时，颜慕雪已经起身走到了她旁边。
“合作案呢？拿来我看下。”颜慕雪竟然都没有好好坐下，只是翘了腿坐在了顾言身侧的沙发扶手上。
肖铮表示自己今天简直不该过来，迅速低头把文件拿出来，目不斜视的递了过去，他发誓，他没有看到颜总揽在顾总监脖子上纤细白皙的手臂。
颜慕雪接过搁在腿上翻了两眼，就递给了顾言。
“你觉得呢？”她侧着脸看向顾言。
而顾言此时的心绪，已经完全被那些正轻抚着她颈间碎发的带着凉意的手指弄的乱七八糟了，颜慕雪看到了顾言微微发红的耳朵，知道她在人前害羞了，原本在细碎的发根处流连扫过的手指微微向上，□□了她最近刚烫的蓬松浓密的黑色小卷毛中。
颜慕雪细细地打量着顾言的表情，见她本还能强撑淡漠的的俊俏小脸表情有些垮了，还微微皱起了眉。于是马上暂停了手下的动作，她知道再玩下去，顾言就要生气了。
以前她总是喜欢在谈工作的时候在顾言身上做点小动作，顾言无奈归无奈，时间一久便也习惯了，反正颜慕雪向来有分寸，点到即止，目的从来也不是让她出丑或者惹到她生气，真要说起来，也只能算一点小情&趣。
她有兴致，顾言倒也不会拒绝，只是偶尔正好是心理承受能力不那么强的老员工看见，就可能会多少被刺激到吧。对此，顾言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抱歉，毕竟要玩的人是你们副总，我闭嘴你们可以当作没看到，我要是出声了，不是更显的像在秀恩爱？
好吧，其实顾言自己多少有点享受这种亲密，虽然时间场合都不对，但她和颜慕雪也从来不是什么特别正经的性格不是？
只是这样熟悉的小动作，放在眼下，让顾言恍神恍的厉害，她觉得自己注意力完全不能集中到面前的合作案上。
她侧过头装作咳嗽的样子狠狠咬在了自己的食指指节之上，剧烈的疼痛感总算扯回了一丝理智，她将文件上的的内容简略总结了一下，又提出了几个要点，对比分析了一下合作利弊和计划前景。陈述完以后才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表情却还要保持着一本正经的严肃。
“好吧，大致情况我清楚了，麻烦肖经理特意跑一趟，具体的事项等我们这边研究过后再行协商吧。”颜慕雪神情轻松的松了口，肖铮和顾言便也相视一笑。
“顾言，我中午要回家一趟去看布置，你待会陪我一起回去吧。”颜慕雪神色自然的说着，就好像每次开完会后她叫顾言陪她去吃饭一样自然。
肖铮见状识趣的道别离开了，顾言却深深皱起了眉头。
她明白颜慕雪的意思，一开始就说过的意思，她不同意分手，所以也不允许顾言继续拒绝她。
说实话，和以往很多次的情节发展一样，到了这个阶段，颜慕雪的种种表现会让她产生动摇，丢开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不愉快，然后两人各退一步，相安无事，皆大欢喜。
一直以来，都是这种模式。即使这一次闹到了要分手这么严重的地步，大概最后会体现出的不同之处也只在于，花的时间长了些。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只要有人肯让一步，那些龃龉都可以当作不存在。只要，顾言不在意就行……
颜慕雪坐到她身边，捞起她的左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在那红痕上滑过，顾言觉得自己半条胳膊都麻了。
“下嘴怎么老是这么狠，你咬的是自己的手啊。”颜慕雪抱怨着。
顾言在一些特殊的时候注意力特别容易分散去想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经常用这种的方法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而每次被颜慕雪看见就会对她抱怨说，手怎么能随便乱咬呢。
她抱怨时熟悉的神情让顾言又掉进了那种状态。她从今天进这栋楼开始，就在不断的找回一些熟悉的东西，有时候是一个场景，有时候是一种感觉，有时候是一段记忆。那些熟悉的已经在身体里存了档、成为一种习惯的行为模式和反应，让她出现了巨大的违和感，而这种违和感让她无措和不安。
她抬头看向颜慕雪的眸子里映着几分迷茫，面前的人熟悉的脸、熟悉的神情却让她感到莫名的难过。
顾言这并不常见的神情让颜慕雪的心一瞬间被刺痛了，在她的记忆中，顾言对人对事都带着游刃有余的自信，她内心细腻敏感的情绪都隐藏在漫不经心的外表之下，那样的顾言总让她特别着迷。
而世事也像给她得天独厚的宠爱，不曾叫人失望过。颜慕雪心里清楚，她希望顾言保持那种姿态，但也满足于顾言对待她的特别，她在这段关系中的小心谨慎和精心维护，让两人相安无事的度过了四年。
可即便对待自己再怎么特别，这迷茫的不安感却不该出现在顾言看向她的眼神中。
颜慕雪心痛的想着，这是她喜欢的人，是她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哪怕顾言的拒绝已经那么明显，她却不愿意就这样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