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两百二十九节 儒生的问题

要离刺荆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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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田升也不是没有受到任何提问。

    但,那却都是来自黄老学派内部的人的问题。

    而且这些问题根本不像刁难,反而有点类似于保驾护航的味道。

    黄老学派的团结,让人惊叹!

    要知道,田升要做的,可是要用慎到思想来取代尹宋学派,成为黄老学派的主流!

    这相当于一个人在昨天还在说:杀拉里万岁!

    但今天却忽然高喊:大美兴,川普王!

    这立场根本就是调转了一百八十度!

    但黄老学派的巨头,却就是这样,咬着牙,让田升上台。

    然而,儒家内部,却不是如此。

    在过去三百年,孔子死后,儒门内部就从未团结过。

    孔子之后,子弓为其衣钵传人,带着曾子等人,编纂《论语》

    而子夏,却因为持有不同意见,远走三晋,来到魏国,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流派。

    到了战国,更是八儒并存,彼此都说对方是异端,自己才是真孔子传人。

    其撕逼烈度之高,让韩非子、庄子都瞠目结舌。

    至于如今……

    公羊与谷梁是对立面。

    荀子与思孟学派,更是对立面。

    韩诗派与楚诗派,相互称对方是伪诗。

    而这些派系,在与自己的对手对立之于,又跟其他学派有着大量的龌龊!

    是以,在曾经的历史上,公羊与鲁儒,联手推动了罢黩百家独尊儒术。

    将思孟、荀子、韩诗、谷梁、左传等派系,统统赶出朝堂和官场。

    他们宁愿跟法家合作,与黄老派和方士术士同朝,也不愿意接纳与自己共同尊崇孔子的同行者。

    而现在,鲁儒虽然衰落,但公羊学派,却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学派。

    只一个人多,就足够横压世界,笑傲诸子其他所有学派加起来,可能人数也不及公羊派的七成!

    人多就是力量!

    像是鲁儒曾经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们独霸齐鲁学界。

    排斥和打压一切非鲁儒派学者。

    就连黄老学派,都只能宅在家里,瑟瑟发抖,而不敢出门。

    至于什么法家、杂家、纵横派,甚至于其他学派的儒家士子,只要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齐鲁市井。

    那肯定就会立刻遭到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和打击乃至于****!

    当年,主父偃就是这样被逼着,离开齐鲁,远走燕赵。

    像主父偃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

    公羊,虽然还不至于跟鲁儒一样那么的霸道。

    但也温柔不到那里去。

    在公羊学派的大本营和那些公羊学占优势的地区。

    黄老学派和法家的人,可能还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韩诗派、谷梁派、思孟学派和重民学派以及荀子学派的人,却肯定会泪流满面的告诉你,他们在当地过的有多么艰难。

    公羊的霸道,自然不可避免的引发了反弹。

    这才让韩婴拉起了声势浩大的联盟。

    如今,在这石渠阁,双方,更是拉开了架势,真刀真枪的明火执仗的大打出手。

    思孟、重民、荀子,三派打的不可开交,彼此都揭对方的短,挑人家的错。

    而等到公羊上台时,除了思孟和楚诗派外的,其他所有派系,都群起而攻之。

    在地方上,公羊人多。

    但在石渠阁上,公羊却是少数派。

    董仲舒和胡毋生,一时间都有些招架不住。

    这种混乱的局面,让刘彻和诸侯王以及列侯们,都看得有些皱眉。

    甚至有人悄悄嘀咕着:“这儒门各派,不是一直在提倡着‘中庸’和‘仁义道德’吗?他们怎么连同是孔子传人的同门,都不能容纳?”

    这确实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也让正在打的不可开交的儒家各派在听到类似的话后,忽然之间就收手。

    因为他们发现,他们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

    儒家内部的矛盾,怎么可以公开让旁人知道?

    这岂非是明白无误的告诉天下人,尤其是今日在场的贵族公卿和皇室成员:我们说的中庸和仁义道德,仁义爱人,都只是忽悠人的?我们与鲁儒,其实本质上,都没有区别?我们说爱人,仁义、中庸,其实都只是要让别人爱我们,别人对我们中庸,对我们仁义?

    这真是太尴尬了!

    除了荀子学派外,其他学派的巨头和领袖都是一脸的悻悻然。

    倒是荀子学派,一脸的意犹未尽。

    战斗、嘴炮,荀子的拥泵们还真不怕人。

    对荀子和他的徒子徒孙来说,真理应该越辩越明。

    “下次再与尔等孟子的徒子徒孙们好好谈论一下‘道’‘理’!”荀子学派的几位巨头都是这样说着。

    这场混战,对整个汉室的公卿列侯以及诸侯王和皇室,都造成了严重冲击。

    譬如,刘彻的两个亲爱的弟弟,江都王刘阏以及蒙王刘非,都是一脸懵逼。

    今日,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倒是刘彻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儒家!

    自古以来,他们都是如此。

    对儒生来说,义理和理论,这些虚的东西,才是最重要,最致命、最关键的问题。

    所以,历朝历代,都有儒生和清流大喊着:养士三百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然后集体冲向皇帝:皇帝小儿,今天这个事情,你不给我们解释清楚,我们撞死在这里!

    但实际上,他们要解决的,只是皇帝想给自己的老爹上尊号的问题,或者皇帝想让自己的某个儿子当太子的事情。

    至于,到了真正关乎国家民族兴衰的大事上面。

    他们却是踢皮球踢的不亦乐乎。

    什么?江南饥荒?那肯定是皇帝不修德!快快下罪己诏!

    什么?陕西民变?那必然是皇帝做错了事情!快快下罪己诏!

    什么?国库没钱了,陛下要加税?而且还要收工商税、矿税?昏君!天下的钱是有定量的!你怎么可以加税?怎么可以与民争利?

    哦……

    只是加田税啊……

    这个倒是可以……

    当然,儒家内部也不是没有清醒者,能看到这些问题,想要做一些事情。

    但,无论是王安石,还是张居正,他们都失败了。

    他们失败的原因,虽然有他们自己的问题,但,那些自己不想做事,还阻拦别人做事的儒生,绝对是失败原因之中的一个重要部分!

    所以,刘彻一直认为,中国的问题,就是儒生、农民还有军队。

    这三个群体变好了,中国就一定会好!

    反之,则必然内忧外患,风雨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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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多写点!(未完待续。)